那是光

我们走在黑暗里
身后有一束微弱的光
我看见了，他们也看见了
随即有人开口问：
“那是什么？”

“光！”
他回答
他们恶狠狠地看向他
把他撕裂碾碎在黑暗里

我于是不敢开口了
即使我也知道那是光
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
悄悄回头看——

“那是什么？”
他们开口问我了
我蠕动着嘴唇颤抖着说：
“黑暗……”

他们欢呼起了
拥在我身边亲吻我拥抱我
握着我的手
庆祝我的合群与盲目

我不敢回头看那一束光
哪怕我仍知道那是一束光
一束只有我能够看见
或者只有他敢说出口的光

我们继续前进着
在黑暗中
与光的方向背道而驰
傀儡一样行走着

他，不是第一个殉情光明的人
在他身下的黑暗中
有太多的人被揉碎埋葬在那里
被埋葬在了他们追逐的光明里

我看不到他的惨状
却听那哀嚎听得真切
那是对光明渴盼的呼号
是对无边黑暗的反叛

我知道和我同行的人中
一定还有和我一样——
不敢开口说光明
却又不甘泯于黑暗的人

这些无知的审判者
企图一手遮天
他们不知道
“光，是无法被宣判死亡的！”

周围围观的人
哂笑的人
和我一样懦弱的不敢说话的人
都是杀死他的帮凶！

我于是只敢拿起笔
写下对光明的控诉
控诉它的微软
它的寡不敌众

控诉我的懦弱
控诉看客的冷漠
控诉这黑白颠倒的小小世界
肆意生长在我的身边

他们又回头了
问我：
“那是什么？”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