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扶正遥遥直上的死亡和期待　　

邂逅你的身影　　

握手时　　

你把我　　

早已腌制的心　　

握痛，　　

像握着过期的血统　　

在母系社会里　　

我听见你在呼唤我的名字　　

斜靠着竖穴居的洞口　　

母亲　　

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失去了你的权力　　

忍气吞声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变得沉默寡言　　

像你从上古带来的犁　　

翻晒着希望　　

铁锈却如时间　　

时时威胁着你　　

磨亮了你的发丝　　

母亲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开始叫你母亲　　

我忘记了撒娇　　

和忘记了淘气　　

应该是在　　

我从外面远行回来那次　　

斜靠着竖穴居的洞口　　

我听见你在呼唤我的乳名　　

眼里含着   点点泪滴　　

你的话呢　　

你的泼辣的干劲呢　　

难道也随着你弓着的腰杆埋在了泥土里　　

难道也随着你劳作的双手种进了盐碱地　　

或者随着蚕宝宝的长大被吭食殆尽　　

换回腐烂的种子　　

换回枯瘦的身影　　

换回薄薄的白发　　

换回你木讷的表情　　

母亲　　

如此沉重的言语　　

像要哭出的声音　　

母亲　　

如此固执的符号　　

像一个犁　　

感叹号一样的坚定　　

母亲　　

你孤独的背影里　　

我看见我在偊偊独行　　

摔倒了　　

我先用自己的双手拄地　　

再把脆弱的瓶盖　　

拧紧　　

08，9，1